他还是有机会可以捏碎这双握刀叉的手,打断这笑脸上的鼻梁,挖出眼镜后面这双充满诡黠恶毒之意的狭眼。
但是,他没有动。他推断,贺军只是怀疑,并不能肯定流星的来意,因为流星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对他有兴趣的样子。贺军的谈话是在拭探,是心理战,是杀人诛心。他担心的是,接下来,他孤身一人,该如何保护流星的安全?流星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贺军埋下头,继续边吃边随意地问:“刚才电话里说的什么?”
温政居然回答了:“猪鬃行情下跌,取消交易。”
贺军有点迷惑:“你居然说的是真话?”
“是的。”
“你为什么对我说真话?”
“因为我不仅说真话,也说实话。”
“为什么?”
“因为说实话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不用记住你说过什么。”温政说:“而且,我知道你会读唇语。”
“你这么了解我?”
“当然。”对于自己最大的对手,当然要尽一切手段去了解他。温政又笑了笑:“你信不信我还知道,你有一个情妇?”
贺军立刻说:“我信。”
“你信不信我还知道,你这个情妇,其实是个男人?”
“我……信……”贺军答的没有那么肯定的,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他和那个男人。但他也知道,温政说的是实话。
“你信不信我还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刚才给我点烟的侍者。我还知道他的名字叫阿宝。”
贺军这次没有说:“你怎么知道的?”而是惊讶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给我点烟的时候,他额头和手心上有细小的冷汗。”
温政递了一支老刀牌香烟给贺军,又给自己发了一支,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了洋火,给贺军和自己点上。
贺军说:“你身上有火?”
“当然有,哪个吸烟的人,带烟不带火?只是我的洋火是放在怀里的插包里的。”温政笑得很愉快,带着种诚恳而同情的态度说:“如果我不让阿宝点火,怎么能在近距离内看到他额头和手心上的冷汗?怎么能确认他的身份?”
贺军叹息:“他还是太年青了。”
温政说:“刚才他来请我接电话,眼睛盯着我,余光却看着你,充满了暧昧,本来我不该朝那方面想的。”
其实,温政之所以知道男侍者叫阿宝,是因为听到厨房里的师傅这样叫他。
贺军无语,心里也犯嘀咕,温政反守为攻的谈话,让他摸不清对手的虚实,不清楚对手究竟知道多少。他在惦量下一步的行动,他忽然有点怀疑,对手究竟有几个人?
他像一只猎豹。不动声色地隐忍着,暂时把自己藏起来,但如炬的目光死死盯住眼前的猎物,只在等待一个一击制胜的时机。
机会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