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缇骑立刻上前,双手将油纸包奉上。
常禄接过,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捏了捏,又凑近鼻尖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
一股极其淡薄、却与水中打捞出的毒膏同源的、令人作呕的怪异气味隐隐传来。
他眼中寒光一闪,将油纸包小心收起。
“头儿,鱼饵放了,鱼也咬了,可这‘老爷’……”
旁边一个精干的缇骑低声询问。
常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跑不了。盯紧所有能进出这巷子的口子,尤其是……户部清吏司沈主事府邸的后门。”
“明白!”
缇骑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命,带着几人无声地散入夜色,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常禄站在原地,目光投向京城某个方向——那里是六部衙门集中的区域。
他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在料峭的夜风中岿然不动,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城隍庙后巷彻底恢复了死寂,只有风掠过断壁残垣的呜咽。
约莫半个时辰后。
“哒…哒…哒…”
一阵刻意压低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轻微声响,由远及近,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一辆没有悬挂任何标识、看起来极为普通的青篷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城隍庙后巷。
马车在距离断墙几十步远的地方缓缓停下。车帘纹丝不动,但赶车的车夫却显得异常紧张,不停地左右张望。
又等了片刻,似乎确认了安全。车帘才被一只保养得宜、戴着玉扳指的手微微掀开一角。
一个穿着深青色常服、头戴方巾、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警惕地探出半个头,朝着断墙石碑的方向张望。
月光下,隐约可见他紧锁的眉头和焦虑的眼神——正是户部清吏司主事,沈笠!
他似乎在寻找接头人留下的“回复”油纸包。
就在沈笠的目光扫过石碑底部,发现空空如也,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神色的瞬间——
“动手!”
常禄冰冷的声音如同信号,在死寂的巷子里骤然响起!
“砰!”
一张巨大的、浸透了桐油的粗麻绳网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将整辆马车连同车夫一起罩了个严严实实!
拉车的马匹受惊嘶鸣!
与此同时,西面八方骤然亮起数十支熊熊燃烧的火把!
刺眼的光亮瞬间将昏暗的巷子照得亮如白昼!
也照亮了沈笠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写满了惊骇欲绝的脸!
“皇城司缇骑办差!逆贼沈笠!还不束手就擒!”
常禄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马车前,玄色的身影在火把跳跃的光芒下,如同索命的阎罗!
他手中高举着一面玄底金纹、绣有狰狞狴犭图案的令牌——皇城司缇骑令!
“啊——!”
车夫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己被扑上来的缇骑拖下马车,堵嘴捆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