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位姓王的监生,面如金纸,身体软软地从自己房间里的椅子上滑落,倒在地上。
嘴角还残留着刺目的鲜红。
他本就体弱,乡试的煎熬彻底压垮了他。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他抬上床铺,飞奔着去请大夫。
等了许久,医馆的大夫才匆匆赶来,诊脉良久,面色凝重地摇头:“心脉耗损过度,气血两亏……”
“己是……己是油尽灯枯之相……只能暂且用人参吊着,看造化了……唉!”
大夫的叹息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何明风不由得发怔。
现在想想,还好他从贡院出来有郑彦和何西郎去接他。
还好及时见到了医馆大夫。
还好他在京城有个落脚的地儿休息,有人照顾他。
若是前几日他高烧的情况下自己返回国子监,没人照顾在斋舍待上几日……
何明风想到这里不由得遍体生寒。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便传来了这位监生撒手人寰的噩耗。
他的家乡远在千里之外,通知家人都要费老鼻子劲了。
国子监这边只能派人暂且先把此人的后事办了。
死亡的气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笼罩在年轻学子们头上,国子监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何明风心中的念头越发清晰。
在这条科举路上,没有一副强健的体魄,纵有满腹经纶,也未必能走到最后。
当巴图尔、赵秉坤、司徒衍等人知道了何明风被雨淋了好久首接高烧了两日后,都是心有余悸。
万幸明风没事!
赵秉坤更是想清楚了,自己还是老老实实攒积分,去历事,争取做个小官。
再想办法疏通疏通关系回家最好了。
剩下的日子,是在一种近乎麻木的等待和隐隐的恐惧中度过的。
参加乡试的众人都互相宽慰,庆幸自己还活着。
但心底那份对放榜结果的渴望与焦虑,却像野草般疯长,与死亡的阴影交织缠绕,压得人喘不过气。
终于,在经历了经历了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煎熬后,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国子监。
“听说要榜了!贡院要放榜了!!”
这一声呼喊,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死寂与病气。
所有还能动弹的学子,无论精神如何萎靡,都像被注入了强心剂,眼睛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何明风的心脏也猛地一缩,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放榜这日,国子监也放了假让众人去看榜。
何明风赶紧先回到家中,喊上了何西郎还有郑彦一起。
郑榭知道消息后,也从五味楼匆匆赶到了贡院外。
贡院外的放榜墙前,早己是人山人海,声浪滔天。
那景象,比乡试入场时更加混乱和疯狂十倍。
黑压压的人群摩肩接踵,挤得水泄不通。
读书人、书童、家人、仆役、看热闹的市井百姓、闻风而动的牙人、甚至还有小贩穿梭其中叫卖茶水点心,更添混乱。
众人前胸贴后背,呼吸都带着旁边人的汗味。
不断有人被挤得踉跄、跌倒,又被后面的人流裹挟着向前。
场面一度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