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博士厅向周博士呈上了自己的执照和《告改呈文》。
“学生何明风,蒙恩中京畿乡试第一名,今具呈告改举人,伏乞削籍。”
周博士粗略地看了一眼,就取过厚重的监生名册,用朱笔在“庆州府监生何明风”条目下批注:“准告出”。
然后笔锋落地,把何明风的名字勾销掉了。
“何解元,请把监照也交出来吧。”
周博士说道。
何明风点点头,将监照递上,周博士当众盖了一个注销的朱印,然后把监照扔到了火盆中。
火焰瞬间腾起,青烟袅袅。
象征着监生身份的凭证就此化为灰烬了。
何明风接过削籍文书,走出了博士厅。
这“注销学籍”的手续就算是变更完成了。
回到租住的小院,何明风刚推开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张猛那熟悉的爽朗笑声。
何明风走进院子一看,院子里摆着一堆大包小包的东西。
原来是郑榭和郑彦、何西郎等人己经把行李都打包的差不多了。
而院中的石桌上,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用油纸、草绳包裹着。
张猛就坐在桌子旁边。
“何老弟,你可算回来了!”
张猛一见何明风,立刻站起来,指着桌上的东西,得意地笑道:“你要找的那些文绉绉的玩意儿,我都给你寻摸来了,你瞧瞧!”
何明风心中一喜,快步上前。
张猛一一解开包裹。
一匣子未经雕琢的徽墨原坯。
形状古朴,色泽乌黑沉润,隐隐透露着松烟香气。
数管不同种类的细竹,有的色泽温润如玉,有的带着天然竹节纹路。
均是细长匀称,是做上等笔管的绝佳材料。
还有一大摞泛黄的旧拓片,边缘有些残破,但是字迹尚清晰。
“张大哥……这也太快了……”
震惊于张猛的速度,何明风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张猛看到何明风的表情,咧嘴拍了拍胸脯:“嗨,这都是小事!”
“我认识一个专门跑徽州的老行商,墨坯是他压箱底的存货了!”
“竹子是托一个熟悉南方山林的货郎找的。”
“至于拓片嘛,是我从一个收旧书的摊子上淘换来的,那摊主说是前朝的东西,我一个大老粗,也看不懂。”
“这些拓片看着是挺旧的,你要的那种‘古味儿’我想着是有的,你能用的上就行!”
何明风连连点头:“用的上!张大哥,你这次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说着何明风便带着这些东西立刻开始进行加工了。
无他,皆是因为乡试之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新晋的举子们要去主考官和房师府邸行拜师礼。
举子们按名次排队,向座师、房师奉上“贽礼”,并递上“门生帖”。
从此成为“师门中人”,未来官场遇挫时,师门可能成为庇护伞。
礼物需得体,既不能太轻显得不敬,也不能过重显得俗气或贿赂。
何明风打算亲手做一点小礼物,才托了张猛去寻材料。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请问这里可是何解元住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