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衍指着燃龙涎香的三足炉道:“这个掐丝珐琅缠枝莲纹冲耳炉得我心,我可摆在卧房里。”
朱镇眼也未抬:“那是祖上的东西,动不得!”潘衍笑起来:“我怎不晓得?”
朱镇皱起眉宇,嗓音冷道:“君有戏言否?”
潘衍懒去戳穿他,免得恼羞成怒,他很快有了新目标:“这孔雀绿釉灯笼瓶,适合插上桃花枝摆在房中窗前,别有一番景致,皇上......”
"滚!"
潘莺这日在绣楼做针黹,她得几块好布,想做些小衣小裤放着,绣娘们手头活计比年前轻松,坐在绣绷前说笑,忽然chūn柳来禀:“董小姐进铺子了。”
潘莺问:“可是董侍郎家的小姐么?”chūn柳答是。她便端着针线笸箩,走下楼来,进了里间,果然见是董月,她命丫头斟茶,走近笑问:“财礼已下,婚期已定,董小姐此来,不晓是为何事?”
董月非平常官户小姐,敢女扮男装行走翰林院,也是胆大包天的,且见过世面,因此在潘莺面前并无慌张之色,不卑不亢道:“夫人的阿弟潘小爷,从前在京时呼朋唤友,吃喝玩乐,不学无术,有烟花寨霸王、散财小金童之美名。我深愧自己配不上潘小爷,数日来寝食难安,今日壮足胆子来见夫人,潘小爷最听您的话,希夫人怜悯,解了婚期,给我一条生路去吧!”就要跪下给她磕头。
潘莺连忙扶住她,微笑问:“你把我搞糊涂了,我要怜悯你什么呢?”
董月硬起头皮胡诌道:“我与尚书府龚大人情投意合、互生爱慕,方才订下婚期,哪想得阿爹棒打鸳鸯,非得毁约背信,将我又许配给潘小爷,我的名声受损不谈,与潘小爷亦是相看两相厌,怕不得人间又多出一对怨偶,是而痛定思痛,求夫人劝解潘小爷,放过我罢!”
潘莺有些为难:“若没送财礼未定婚期,你来说解婚,倒还好办!只是如今抬轿、礼乐、赞礼、喜婆、厨师等请好,宾客喜帖已送达,该如何取消!倒不是心疼钱,是心疼你,连着退婚两次,龚尚书那样的世族大家,我曾在他府上作工,规矩繁多,高低分明,恐你难能再嫁他了!”
董月听出她话里的善意,心底一暖,脱口而出:“嫁不得他算罢,只要不嫁潘小爷,怎样都成!”
潘莺惊奇道:“阿弟怎就这般不入你的眼!他从前是荒唐,如今洗心革面,前程似锦,他不再是从前的他!”
董月想你哄谁呢!昨还听说潘衍醉死在百花院,里有他的相好名唤玉贞!哥哥告诉她时,她虽气的很,想的更多的,还是如何摆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