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太强,杀之难如登天,然跟来的这些人多年来为申屠家客卿,手上的腌臜事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申屠虎拿捏着他们每个人的把柄,贼船上去了难下来,便是下来,也是身败名裂,不如死了。
柴青攻势愈猛,身穿蓝衫的客卿涨红脸:“家主……我们、我们挡不住了!”
声音落地,他气劲松懈,被柴青用刀背拍飞。
“寒鸦老人!”申屠虎大骇。
枯瘦如柴的老人苍老的面容现出诡异的红光,顷刻间如同年轻了几十岁,岳三娘花容失色:“他是人是鬼?!”
“不是人,也不是鬼。”
“那就是不人不鬼?”
琴魔戴着眼罩朝姜娆所在的方位‘看’了眼:“寒鸦老人,年岁不详,生来与乌鸦相伴,通灵,能听懂十几种鸟语,心狠手辣,灭绝人性,一直以为自己是乌鸦所生。三十年前杀其母,二十年前屠其老父,有个妹妹……五年内被他分别转手给越王、燕王、吴王,妹妹生四子,幼子,即为吴王十七公子,被他吸干了一身血肉。”
“好、好恶心……”岳三娘抱紧身.下的树干。
“是挺恶心。”琴魔喜恶不太分明,但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她对寒鸦老人也是不满:“三年前我与他一战,战到一半,他跑了。”
“跑了?”
“嗯,追过去时,地上只剩下一层乌鸦皮。”
“……”
人岂能是乌鸦所生?寒鸦老人故弄玄虚,为的是让人惧怕,他功法特殊,对战之时越能激起人的惧意,对他越有利。
可惜,夏玉修得是心如止水的功,不爱理会他那一套。
柴青呢?
柴青杀起来,哪管你是人是鬼?不人不鬼?
杀就是了。
战至此时,木刀裂开缝,电光火石间,数十只乌鸦振翅而来,要啄她的眼。
她冷了脸,索性收刀,炽热的掌风如刀斩下,一声声鸟鸣,再去看时,凶悍的乌鸦成了烤熟的死鸟。
寒鸦老人面露凶光:“毁我爱宠,你找死!”
柴青呸出一口血沫:“废话少说!”
新九州宗师排行榜,寒鸦老人排在第六,和邪僧蝉鸣子同等境界,俱是四段中阶,无我境。
不过实战起来,寒鸦老人似乎更胜蝉鸣子一筹。
北野之战,蝉鸣子已死,柴青以真我境的境界杀起无我境的高手,有点难度,却不是不能杀。
姜娆有琴魔护着,没了后顾之忧,她嬉笑的脸庞渐渐认真。
气氛忽变。
琴魔身子前倾,注意力全然放在柴青举起的刀尖。
依旧是那把木刀,似乎在她看来,杀一个不人不鬼灭绝人性的老头子,不值得动用断刀。
武人多傲气,柴青傲骨重塑,自信起来可谓闪闪发光,当她沉下眼眸,精准锁定对方气机的那一刻,寒鸦老人汗毛倒立,嘴里发出一道尖锐的呖声。
夏玉哦豁一声,抬手在一尺之内布下真气防护罩。
一刀斩下。
气浪翻涌,九乡客栈上空静默无声。
眉心一点血徐徐淌下。
刀气强横,而妄图以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来抵抗,结果可想而知,寒鸦老人低头看去,干瘦的十指一寸寸断开,指骨崩碎。
‘白骨手,寒鸦声,打遍天下难遇敌手。’这话是老人大半辈子的写照,却在小年轻这里翻了船。
杀他之人,是柴青。
他定定地凝视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疲惫的身躯轰然倒地。
寒鸦老人已死,申屠虎在逃命。
事实上,柴青刀落下来的那一霎,他就断定此人棘手,怪乎鹭洲岛的老岛主要将年仅二十岁的年轻人排在柳茴之下。
确实很强。
强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