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直到那萧辰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忙忙的夜色之中,许宝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也难怪,毕竟跟萧辰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被他抓住马脚,进而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就在许宝还有些出神之际,远远地就听到了一阵引擎的轰鸣声正朝着这里快速逼近,顿时便将他的思绪猛地拉回到了现实。
奇怪,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在这个时候驱车至此?难道是那萧辰去而复返?不太可能,毕竟那家伙才刚刚离开不久,就只是装装样子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那么,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又会是谁呢?
正想着,那引擎声便已然由远及近,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许宝的近前。
“嘎——”
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下去,一个身影便轻轻巧巧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尽管此时已然临近午夜,但许宝却依旧还是借着周围微弱的灯光认出了那个身影,非是旁人,赫然竟是顾晓棠。
顿时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地问道:“咦?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顾晓棠一边掸了掸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一边回道,语气中则或多或少地带着几分戏谑。
“不不不,当然不是了!”许宝连忙摆手否认,“我只是没想到,都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送东西,更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你。”
“不然呢?除了本小姐,谁还会为你的事这么上心啊?”
“那是那是,整个76号谁不知道,顾前辈最照顾像我这样的后辈了!”许宝笑嘻嘻地回道。
“嘁!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有事相求的时候一口一个前辈叫得那叫一个亲,没事的时候却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呵,男人!”
“哎呀,顾前辈,您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许宝夸张地叫屈道,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我这不是忙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前阵子那位秦大小姐也不知道哪跟弦搭错了,非要跟那个侯耀坤打赌,害得我整天跟着她东奔西跑的,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再加上站里那一大摊子的烂事,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许宝一边解释,一边做出夸张的手势,试图让顾晓棠理解他那所谓的“苦衷”。
然而不等那许宝把话说完,顾晓棠就有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分身乏术?要我看你是‘乐在其中’才对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那个赌局,你可没少出力,甚至连偷拉电闸,大量买进对方品牌的香烟,然后转手免费送给办白事的人家,结果搞得现如今对方那个牌子的香烟都快成了丧葬专用品了的下三滥手段都使出来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哎呀,我说顾前辈,好不容易才见一次面,你就不要再揭我的短了好不好?大不了……大不了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请你吃顿好的,地方随你挑,怎么样?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
顾晓棠闻言,嘴角不禁上扬,但依旧保持着那份傲娇的姿态:“哼,一顿好吃的就想打发我?你可真是会打如意算盘。不过嘛,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道歉了。”
说着,顾晓棠便转身用手拍了拍车门,高声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东西从车上卸下来!”
此话一出,车上的人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地动了起来,动作熟练地将一袋袋被装得满满当当的粮食从车上卸了下来,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在许宝的面前垒起了一座小山。
“好啊,真是太好了,有了这些粮食,应该就能暂时安抚住那些灾民一段时间了。顾前辈,你该不会是观世音姐姐下凡,特地来拯救我的吧?”
“行了,少拍马屁了,我可不吃这一套!”然而尽管顾晓棠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还是忍不住勾起了一抹难得的笑意,“赶紧把收条打了,我好回去交差!”
“啊?”此话一出,许宝便不由得一愣,“收条?什么收条啊?”
“还跟我在这装傻是不是?当然是这些粮食的收条了,你该不会真以为这些粮食都是白送给你的吧?”顾晓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车上这批救济物资的详细情况。
“切!我就说嘛!这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粮食,什么前辈后辈的,终究还是抵不过花花绿绿的票子啊!”许宝一边说,一边极不情愿地接过了那个本子,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到上面的内容便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地惊叫道,“不是吧,一袋糙米就要两条小黄鱼,你们这也太……”
“太什么?”不等许宝把话说完,顾晓棠便眉头一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疑地说道,“别忘了,现在可是战时。粮食,更是可是比金子还珍贵的东西。就算你有再多的金子又能怎样?能当饭吃吗?我能给你搞来这些,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两条小黄鱼一袋,这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了,换了别人,只怕是翻上一倍两倍都不一定能搞得到。你竟然还嫌东嫌西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听顾晓棠这么一说,许宝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肉疼,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
于是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才开始在本子上认真填写起来。
一边写,嘴里还一边嘟嘟囔囔不停地念叨着,“唉,这年头,连领个救济粮都要求爷爷告奶奶,精打细算了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或许是看许宝那碎碎念的样子实在是过于可怜,顾晓棠最终还是心软了下来,“大不了给你打个分期,先付一部分定金,剩下的在分几个月付清,这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