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首觉很准。”楚怀寒承认，“我留在华山，一是为了提高实力，二是为了报师父的救命之恩。达成这两个目的，我可能也就离开华山，去做自己的事了。”

“是什么？”

“你对别人的私事就这么好奇？”

江秋池冷冷道：“不好奇。那你又为何改变了想法？因为明易？”

楚怀寒否认：“不算是。她只是一个契机，让我多少想通了一些事。关于我到底在这个江湖要做什么、未来要怎样活。”

江秋池看着她，眼神传达出疑问。

楚怀寒转过头，平视前方，道：“除了私事，我想要和某个人一样……行侠仗义吧。”

她眼神平静，发丝飘在脸侧，江秋池突然有种感觉，楚怀寒总是看似平静、迅速、淡然地做出某个选择，外人如何都影响不了她的判断。

楚怀寒不是在对她说话，也并不在乎都有谁听到了这句话，她只是决定了某件事。

江秋池注视她片刻，道：“这人，是那天你提起的那个？无论身处如何悲惨绝望的境地，依然想要帮助弱者，最后为此而死。她是你的什么人？”

楚怀寒挑起眉。

“尊敬的人。”她说。“名字你可能也听过，上官莲。”

江秋池的眼睛微微睁大了：“莲娘子？她——你还和她有关系？对了，空慈掌门说你曾经在柳州和秦大侠有一面之缘，莫非……”

“我因战乱流浪，遇见了上官莲，被她看中，带在身边教导了一段时间。”楚怀寒简洁地回答，“不过其实也没多少相处时间。但我知道，她是个很厉害的人。”

“原来是这样。”江秋池道，“那你也挺幸运。”

“嗯。如果没有她，我多半不会有今天。”

“……是吗？”江秋池说，“我倒觉得，你还挺顽强的，能走出自己的路。”

楚怀寒惊讶了一下：“这是不是你第一次真心夸我？”

“那个‘真心’是什么意思？我之前……”江秋池细细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是有夸过楚怀寒武功的，比如初次见面比武的时候。“你觉得我之前都是奉承的场面话？”

楚怀寒耸耸肩。江秋池再次冷哼一声。楚怀寒道：“我刚开始有刻板印象，觉得你是大小姐脾气的麻烦家伙。”

江秋池道：“现在呢？”

“刻板印象加深了。”

“刻板印象”一词，望文生义江秋池也猜得出意思。她脸都被气红了，狠狠抬起一脚，踢在她小腿上。但因为顾忌楚怀寒身上伤未好全，放轻力道，也只是不痛不痒。

楚怀寒眉毛都没皱一下，嘴角勾起，笑道：“果然是大小姐。”

江秋池用力地转过身去，怒气冲冲道：“走了！”

楚怀寒道：“下次再来。”

“再也不来了！”江秋池道，径自往前走去。楚怀寒快步跟上，她还得送行到山下。

风吹落叶，云雾缭绕，华山隐隐约约的山路之上，几道人影渐渐走远了。

这一年的华山有惊无险，平安无事，只是后山多了块石碑。

这年楚怀寒远远地望见江湖的一角，却并没有踏进去——虽然她早己身处江湖，可她的故事真正再度启程，则是等七年后，崆峒城外那个雪中的茶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