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姑爷是会给人找恶心的,一大早就霸占小姐的床,她的卧室,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脸呢?
桃叶嘀咕抱怨,拿了一支白玉簪子插在青凌的发髻上。
——玉簪显素净清雅。
青凌把发簪拔了下来,看了个几个妆奁,道:“用这一套头面。”
她拿起一支镶嵌了红珊瑚的金簪。
——红珊瑚头面,显贵气高雅。
她不是周芷宁,为了让人可怜同情就往头上簪白花;姚青凌即使和离,也不会落魄,丢忠勇侯府的脸面。
但她捏着玉簪,再一次陷入怔愣。
这支玉簪,是新婚夜时,展行卓送她的礼物。
说是他亲手雕刻的,尾端是一朵绽开的凌霄花。
玉色不名贵,只是花蕊有一抹巧妙的红色。
当时她很欢喜,这几年几乎日日都佩戴;到后来,她习惯到忘记了,这是他送的东西。
如今想来,从一开始,他就要将她打造成依附他的凌霄花。
也许是他看到她依然佩戴着这个簪子,他才不把和离当成一回事。
“……男人就是这样,拿女人没辙的时候,就喜欢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他们要面子,不会真跟女人低头。他们说女人撒泼,可男人的撒泼,就是撒娇。”
姚青凌突然想起来某日在市井小摊吃东西时,听两个摆摊的妇人闲聊,说了那么一句。
她当时想着,男人如果用这种撒娇的方式撒泼,还挺有趣的。
此刻一想,展行卓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哪里是可爱,简直是恶心!是令人发指!
她不会再心疼他劳碌得几天几夜没合眼。
姚青凌的凌,不是凌霄花的凌!
啪一声。
青凌回神,簪子断了。
……
展行卓睡得迷迷糊糊,将梦将醒,恍惚觉得床边似乎有人。
他模糊看去一眼。
有些漂亮,仙女……长得有点像姚青凌。
闭眼。
混沌的脑子里,浮现出鬼气森森的女人,身穿红色衣服,坐在床边,正静静凝视他。
仿佛下一秒,就要说“还我命来”。
过了几息,他猛地再睁眼。
漂亮的脸,但跟梦里的一样,显得鬼气森森。
正是姚青凌!
展行卓吓得完全清醒了,身子还往后退了一下。
“姚青凌,你干嘛坐在这里吓人?”
男人缓过来,揉了揉脸,皱眉,有些起床气,但仍是坐着。
姚青凌面无表情地摊开手:“你的东西,还你。”
展行卓垂眸一看,只见她粉色的掌心里,躺着一枚断成两截的簪子。
“我的?”他自己都不记得曾送过姚青凌什么东西。
青凌闻言,也只是淡淡的,嘲弄地笑了笑。
展行卓送她的东西很少,大概因为太少,所以她忘记了这簪子其实是他送的。
真好,谁都不记得这枚簪子的由来了。
姚青凌便随手将玉簪丢到地上。
反正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
姚青凌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她已经签过字的和离文书。
并双方的嫁妆单子与聘礼单子。
“展行卓,把字签了吧。”